刊登於《藝術家》2011年7月號,第434期
2011年6月29日 星期三
畢卡索的美學激素:拿探針,感知,觸動 (二)
空虛與憂鬱
畢卡索從奧爾塔回來後,人變得消散,時常到巴塞隆納的「四隻貓」(Els Quatre Gats)酒館閒晃。
這酒館是由米格爾•烏特里洛(Miguel Utrillo)構想出來的,是一家為北方的人所開的店,具哥德式風,他在1899年創辦《普羅瑪》(Pel I Ploma),之後成為巴塞隆納最具影響力的期刊,但為何叫「四隻貓」呢?可能出自兩處,一來他曾經在巴黎一家叫「黑貓」的酒館打過工; 二來,加泰羅尼亞有一句諺語是這樣的:「只剩我們四隻貓」,言外之意,只剩下幾個傢夥了。
在這裡,大家以煙酒為伍,也穿插一些表演,每個人可提出想法,大家共同切磋,談的大都跟尼采的哲學、無神論、虛無悲觀、無政府主義、加泰羅尼亞獨立、現代藝術運動…等等話題,相當激進,也深具毀滅性。
在「四隻貓」酒館,畢卡索與一些詩人藝術家們熟識,裡面包括雕刻家于格(Hugué)與迪索托兄弟(The Brothers Mateu and Angel Fernandez de Soto)、詩人薩巴特、畫家卡沙傑馬斯(Carlos Casagemas)、榮耶-维達爾(Sebastià Junyer-Vidal)、諾內利(Isidre Nonell)、蘇尼埃爾(Joaquim Sunyer)……等等。說來,聚在一起,感情像似難兄難弟,之後,他們也都成為畢卡索一生的好友。
因著虛無與悲觀主義的影響,他開始創作一系列的畫,主題大多跟死亡有關,如〈死亡之吻〉、〈死亡的哭泣〉、〈兩個巨痛者〉、〈在露意莎墳墓前〉、〈神父訪問死者〉、〈死的存在〉……等等,他的「黑色時期」畫風因此吹起。
其中,他與畫家卡沙傑馬斯交情特別好,他們都到了巴黎,找到17 career Riera de San Juan的處所住了下來。卡沙傑馬斯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比畢卡索大一歲,不但在經濟上協助他,當他落魄時,卡沙傑馬斯更伸出一雙溫暖的手。
卡沙傑馬斯長得俊美,有著一付紳士模樣,不過卻鬱鬱寡歡,他與畢卡索在巴黎街頭,看到男女相擁的情景,在夜總會看見女子們的性感穿著,火辣辣的跳起舞來,使他們驚訝不已,當然,同時也興奮無比,這些不可能在保守的西班牙社會中看的到。
卡沙傑馬斯是一個崇尚精神,與柏拉圖式的愛情,但畢卡索卻眷戀肉體的歡愉,嘗試引卡沙傑馬斯到妓院去尋歡作樂,但問題是,每次只走到門口就停住,畢卡索甚至把自己心愛的妓女蘿絲塔(Rosita)介紹給他,但他一點興趣也沒,不過,畢卡索為此創作了一幅〈畢卡索引見卡沙傑馬斯給蘿絲塔〉(”Picasso Introducing Casagemas to Rosita”)。
卡沙傑馬斯有個奇怪的癖好,喜歡到埋葬人的地方那兒閒逛,有一回他們同行到墓園,他說要為畢卡索畫一張肖像,叫他站在前面擺姿,但已過多時,畢卡索站起身來,走向卡沙傑馬斯看看畫得怎樣,結果發現一筆也沒動,畫紙上一片空白,明顯的反映了這位友人對人生的蒼白,腦子裡裝的全是虛無主義的哲學,一切都是空的。
不論如何,畢卡索非常珍惜這段友誼,然而不幸在1901年2月17日 ,卡沙傑馬斯竟拿手槍自殺了,一開始他不相信友人已死的事實,直到好幾個月過了,夏天來臨之時,才醒悟到他真得過逝,永遠回不來了,從此,畢卡索開始進入到他繪畫的藍色時期,他說:
當我了解卡沙傑馬斯已經死了,我開始用藍來畫畫。
對畢卡索而言,「了解」是需要長時間的觀察與感知,在卡沙傑馬斯死後許久,才了解與他如此貼近,接下來三年的藍色時期,他等於在為這位親密好友服喪。
刊登於《藝術家》2011年7月號,第434期
刊登於《藝術家》2011年7月號,第434期
2011年6月26日 星期日
畢卡索的美學激素:拿探針,感知,觸動 (一)
若攤開畢卡索的一生,會發現除了女人之外,他的男性朋友,對他影響也很深遠,若談到本性的領悟、美學的創新、與知性的交流,他們的衝擊可更大。當然,他交友無數,像薩巴特(Jaume Sabartés)、賈克伯(Max Jacob)、阿波利奈爾(Guillaume Apollinaire)、保羅•艾華德(Paul Eluard)、尚․高克多(Jean Cocteau)…等等都是創作者,也跟他交往非淺,他們是畢卡索的貴人,將他捧上了天,但並非等量或等均的相互影響。
野蠻的原始性格
1898年春天,畢卡索得到猩紅熱,沒多久,他畫下一張自畫像〈迷惑的畢卡索〉(”Picasso Bewildered”),在這裡,他顴骨深陷,顯得憔悴不堪,眼神說明了對未來的焦慮與不確定。接著,他到奧爾塔(Horta de Ebro)村,在這山上休養了八個月,專注畫風景、牧羊人、動物、與農夫,這段成為他了解自己本質的關鍵期。
他在奧爾塔遇見一位吉普賽男孩,他也喜歡畫畫,比畢卡索小兩歲,他們混在一起,待在一個山洞裡,住了約一個月,他們除了畫畫之外,過的就像原始人的生活,脫光衣服,跟大自然為伍,每晚用茅草鋪床睡覺,生火來取暖。
在這段時間,一段愛情的火花點燃了。
吉普賽男孩教畢卡索怎麼辨別各種禽鳥的叫聲與天上的星星,及那背後的意義,就這樣,兩人變的非常親密,來自於城市的畢卡索,吉普賽男孩的世界象徵了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與神秘的魔力,跟他在一起,仿佛置身於天堂,從此,他的心整個被掠奪了。
於是,兩人用一種古老的儀式來紀念他們之間膠著的情誼,他們用小刀割腕,讓鮮血流出,再將之融合一起。他們愛的如此深切,但又如此沉重,在痛處之餘,吉普賽男孩不道而別,沒有他的日子,畢卡索的世外桃源就這樣消失了,往後的一生,奧爾塔村成了他渴望尋回的「失樂園」。
畢卡索多年後說:
我在奧爾塔學到了一切。
他和這吉普賽男孩的相遇,及情愛的交融,成為他人生的轉捩點。藉此,他了解自己走向一條與文明背道而馳的路,他有厭學症,難以專心,無法讀書,根本沒法寫出像樣的句子,生性愛浪蕩,愛叛逆,一點都不喜歡禮俗,原來他像個吉普賽人。
在奧爾塔,他拾回了自己的本性。
刊登於《藝術家》2011年7月號,第434期
刊登於《藝術家》2011年7月號,第434期
2011年6月21日 星期二
無私奉獻的藝術導師
據說在三歲時,還沒學會說話之前,畢卡索就會畫畫,做剪紙藝術了,既然媽媽剛生下女嬰,開始將心思放在妹妹身上,他心想就只好依賴爸爸,開始看他畫畫,向他學習。
父親荷西․魯茲.巴拉斯科(Don José Ruiz Blasco)在學校教畫畫,是一位溫和、感性、愛做夢的紳士,他自知無望成為大畫家,但很願意將所知道的繪畫技巧教給小畢卡索,早期先移居馬拉加、然後拉科魯尼亞、最後在巴塞隆納定居,當時畢卡索還小,荷西擔任教職,處心積慮安排兒子來上他的課,藉此,傳授他藝術的知識,因愛子心切,執意要親自盯,否則不放心。
除此之外,一有機會,他一定帶小畢卡索到美術館看大師們的傑作,看西班牙傳統的鬥牛賽,走到那裡,總誇耀自己的兒子多麼有才氣,說來,荷西真的將希望全寄託在他身上。
畢卡索日後經常提到父親怎麼訓練他畫畫,其中最常談到的便是「鴿子」的例子,他說:
我父親切掉一隻鴿子的腳,然後釘在板子的一個適當位置,我遵照他的指示,畫腳的細節,直到他滿意為止。
當父親滿意他畫的素描之後,再要求他用油彩移至到畫布上。
另外,手通常被藝術家們認為是人全身上下最難畫的部位,就因如此,荷西要兒子畫自己的手,直到畫的鮮活、細膩、有表情、甚至還會說話一般才能罷休,所以,鴿子的腳與藝術家的手成為畢卡索小時候的繪畫訓練焦點。
當我十五歲,我已經可以畫臉,畫人物,甚至有能力完成大構圖的作品,時常不需要模特兒,為什麼呢?理由很簡單,我以前不斷練習畫鴿子的腳,現在若要捕捉住線條,甚至營造裸女的神秘氛圍,對我簡直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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