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5日 星期五

不粉碎的夢

因〈1918的詛咒〉,我讀到了一個悲淒,但令人心悸的故事。
為此,我寫下一篇短短的〈不粉碎的夢〉......
















10月28、29日的《聯合副刊》,讀到〈1918的詛咒〉一文。作者洪雯倩為了貼近音樂的靈魂,深入挖掘樂曲背後的故事,在賦予浪漫之前,也論及那殘酷的時代與政權。在文中,她談的是一名才氣縱橫的美麗女子——璃納(Lina),俄國作曲家普羅高飛夫(Prokofiev)的第一任妻子。

歐洲住久了,我的確察覺西方的媒體、表演、藝術創作、出版品時常處理德國納粹的惡行,猶太人怎麼被殺害的主題,一談到希特勒,成了一種禁忌的共識,那痛恨,幾近歇斯底里。然,共產政權之下,人們怎麼活、怎麼死,觸及的卻少之又少,若真要談20世紀前半的悲慘,怎能遺忘他們呢?前一陣子,我念到不少談蘇俄史達林時代作家、音樂家、藝術家們的境遇,發現他們更慘、更苦、更悲,死亡人數更難以計數,洪雯倩談的索忍尼辛著作《古拉格群島》,正巧的,也在近日初讀了,她說的沒錯,簡直「人間煉獄」啊!

〈1918的詛咒〉中,有一段感人的畫面,璃納在勞改營那段時日,身上一直帶著一只親手繡的包包,裡面裝著一些樂譜,包括:普契尼的歌劇、威爾第的《弄臣》,還有蕭邦的樂曲──〈希望〉,這說明無論景況多絕望,璃納依舊對藝術保有不變的愛,胸中也繫著「希望」,就這樣,支持她繼續活下去。

另外文中,洪雯倩也問:「以一個曾在紐約、巴黎、米蘭求學,遊走六國語言的社交層面,這般見多識廣的人,怎會做出自願投入鐵窗的決定?」

這真是一個好提問。今年春天,市面上也出版了一本介紹璃納的書《璃納‧普羅高飛夫的愛情與戰爭》(Love and Wars of Lina Prokofiev: The Story of Lina and Serge Prokofiev),作者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音樂史教授賽門‧莫里森(Simon Morrison),他認為璃納知道自己的音樂天分是無法跟普羅高飛夫相比,儘管他向她表明,他為藝術而活,但她非常清楚此生是跟定了普羅高飛夫。

雖然普羅高飛夫之後遺棄璃納,但她對他的愛從未停止,在她離開蘇俄,生命最後六年,設立了普羅高飛夫基金會,繼續為前夫的音樂奔波而努力,為什麼呢?普羅高飛夫是她一生的夢,她不會粉碎它,願將此遺留人間,永不遺憾。

洪雯倩提到的那一只手繡的提包,裡面還有另一份樂譜──普羅高飛夫為一名戰爭的倖存者寫的「輓歌」,內容是她在遍地的死屍中尋找愛人。我在想,普羅高飛夫譜了這麼多曲子,為什麼璃納偏偏只選它帶在身上?或許,這激起了她內心最深沉的渴望,即使在無望的黑暗中,不變的,她始終在探尋自己的愛人,那不是別人,正是普羅高飛夫啊!

因〈1918的詛咒〉,我讀到了一個悲淒,但令人心悸的故事。

刊登【2013/11/15 聯合報副刊回音壁

http://udn.com/NEWS/READING/X5/8296543.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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