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斯泰... 的情節

初中時, 無法買盡世上所有的書

就只好到書店晃, 翻書

這樣的工夫, 持續了好幾年

一個人幾乎每天到重慶南路的書店報到

十幾歲, 一點也不想上學

也是一個不太想回家的年齡

書店就成了.... 像似 “第二個家”

你知道在那兒, 太多知性的東西可以吸引你

“第二個家” 是一個很有趣的名詞

現在, 在英國, 很多男人把 “酒吧” 當成他們的第二個家

我能了解, 在這兒, 你不會被瑣事, 柴鹽油米, 家務事干擾

在於那知性的氛圍

在某層度來說

"第二個家" 往往會比 "第一個家" 迷人

至少當時, 對一個年少的我來說

物質給予, 吃飽與否已不重要了

記得書店裡, 有兩本大部頭的小說印象最深刻

一是杜思妥也夫斯基（Dostoyevsky）的【卡拉馬助夫兄弟】

另一本就是托爾斯泰（Leo Tolstoy）的【戰爭與和平】

它們是冷門書, 放在書架上, 好幾個月, 根本沒人去碰

那最好

書會原封不動地在那兒

靜靜地, 每天等著我

等我去翻頁, 等我去閱讀

就這樣, 幾個月下來, 我讀完了它們.....

近幾年來

藉著不同版本的電影與影像拍攝, 我不斷的...

再訪【戰爭與和平】

文字嗎？

我翻譯了俄羅斯小說家兼詩人納博科夫的一首詩

叫 〈托爾斯泰〉

我的讀者

與你們分享我喜愛的這位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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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1899-1977）

翻譯：方秀雲

托爾斯泰

一冊學校選集的一張圖：

一位老人，赤腳。當我翻頁，

我的想像還未燃點。

有普希金，東西便不同：有斗篷、

懸崖、泡沫海浪…… 姓氏「普希金」

常春藤般，與詩歌一塊蔓延，

繆斯反覆地吟誦名字

他週遭，附予喧囂：德爾維格、

丹札司、丹特斯——他一生有一枚

浪漫戒，從唸書時的迪莉婭到

手槍射擊，那決鬥的寒顫日。

傳奇的光輝還未

觸及托爾斯泰。他生命未激

興奮之感。跟他

牽繫的人，名字聽來仍不夠圓熟：

隨時間，他們將贏得神秘的榮譽；

時候未到：我命名的伽科夫

只會窄化詩的視野。

也應說人的記憶

一定跟以往失去物質的接觸

為了使八卦變成史詩

為了讓無聲轉為音樂，

在我們還無法及時放棄

對他過度獻殷勤時。

未來的後裔很可能

用非理性的嫉羨來看我們。

隱伏的科技有時

可用假性維持記憶。

一台留聲機錄音保留著

他聲音的抑揚頓挫：他朗讀

單調、匆忙、含糊不清地

猛出錯，當他講出「神」一字

重複說「神」，然後繼續——

一個略帶嘶啞，幾乎無感的音，

像某人在隔壁車廂咳嗽一般

在舊日，在夜間車站，

你車廂發出一個嘆息的終點。

在古老電影的存檔，他們說

（閃爍的這些日子，雖然有昏暗的視野）

有亞斯納亞波波利亞納序列；

一位難形容中等身材的老男人，

鬍鬚被風吹得蓬亂，走著

以加速的小步，

被攝影師弄得不歡心。而我們

滿足。他靠近，悟性也好。

我們隨他遊覽過了，坐在一塊。

沒什麼好敬畏，當這位天才述

婚姻或農民學校……

有種感覺——他與我們同等

允許與他做一些爭辯

以名字與父名，稱呼他

我們微笑示敬意，並一起討論

他這個或那個觀點…… 饒舌之人

圍黃昏茶炊，咕噥著；在

一塵不染的桌布上，掠過陰影

屬於宗教、哲學、家國——

謙卑靈魂之悅……

                            然，留有

一個根本無法重組的東西，

不管怎麼戳、怎麼持記事本備戰，

即如火中的記者，繫於

他靈魂。於某一隱密的抽動——  

是精華——我們門路被拒。

神秘幾乎是超人！

我意指托爾斯泰的創作之夜；

我意指奇蹟，圖像的颶風

飛過漆黑、

無垠的天空，在於創造的那時刻，

賦予肉體的那時刻…… 因為，出生於那些

夜晚的人是真的…… 尊王怎麼

傳至他選的、原始的、

幸福的許可證，來創造

他的世界，馬上注入

新造的肉，唯一與僅有的元氣。

他們在此，活著；在他們內裡，一切居有——

他們的習慣、語法、風俗：

他們的家鄉特屬俄國

我們痛切地扛著，存在

一個曖昧的夢，不可說的徵候：

俄國，富於氣味、微妙、聲音、

上方的巨雲，於乾草堆間，

俄國，有魅惑的沼澤地，

充斥的混亂局面…… 那些是我們所愛的。

他創造的人，有數千

不可思議地排出，衝至我們的生活

借色給召喚的間隔——

即使我們真實地住在他們一旁。

在各場合，人群間，

我們照會卡列尼娜，巧遇她一襲黑色捲髮，

我們跟莎芭茲卡亞跳舞

她舞會中虛妄地留住那一支瑪祖卡舞……

我感覺那韻律，花開似，在我內騷動：

翼不見，呼喊，我注意到了……

我知道死亡僅是一種邊境；

然，我視死亡是特一圖像：

最後一頁文字，此刻有了次序

燈在書桌上熄滅了。視野

續粼粼，被反射拉長，

然後一下子，難以置信，終了……

他走了，一絲不苟的創造者

入了清晰的聲音，分開了

存在的絮絮不休，他理解的喧鬧……

一天，從偶遇的火車站，他

向未知關閉，永遠地離開；

遠處，鋪下夜，沉默又神秘……

朗誦於1928年9月4日，柏林

慶祝托爾斯泰的百年誕辰

托爾斯泰，俄國作家，是寫實小說大師....

2016年 BBC 製作的電視劇 “戰爭與和平”
此為預告片